张轨传
张轨,字士彦,安定乌氏县人,为汉朝常山景王张耳的第十七代孙。家族世代举孝廉,以专攻儒学著名。父张温,为太官令。张轨年少聪明好学,颇有才能声望,姿态仪表文雅端庄,与同郡人皇甫谧相好,隐居在宜阳女几山。泰始初年(265),继承了叔父恩荫的五品官。中书监张华与张轨谈论经义及政事利弊,十分器重他,认为安定郡的中正压制蒙蔽了人才,对张轨的言谈为人大为赞美,觉得他就是在二品等级里也是很优秀的。卫将军杨珧召他为属官,授WwW.7gushi.com职为太子舍人,累迁散骑常侍、征西军司。
张轨因为时世多灾难,便暗自图谋占据河西之地,为此占卜预测吉凶,得到六十四卦中的泰卦与观卦相遇合,便扔掉蓍草大喜道:“这是霸者之吉兆啊。”于是请求朝廷让他做凉州刺史。公卿大臣们也推举张轨,认为其才干足能统辖远方。永宁初年(301),张轨出任护羌校尉、凉州刺史。当时鲜卑族反叛,盗匪纵横州里,抢劫财物,张轨到任,立即予以讨伐,剿灭了盗匪,斩首万余级,于是张轨威名大显凉州,教化施行于河西。张轨以宋配、阴充、瑗、阴澹为左右得力谋士,征召九郡贵族的长子五百人,建立学校,开始设置崇文祭酒,其地位和别驾一样,春秋两季实行以射选士的礼仪。秘书监缪世征、少府挚虞夜里观测星象,聚在一起说:“天下将乱,避难之所唯有凉州而已。凉州张刺史德行气量不凡,莫非应在此人身上!”及至河间王、成都王叛乱,张轨派兵三千,东奔京师保卫天子。当初,汉末金城人阳成远杀太守叛乱,郡里人冯忠前往为太守收尸,抚尸号哭,吐血而死。张掖人吴咏被护羌校尉马贤征召为佐吏,后来吴咏又做了太尉庞参的属官,庞参、马贤彼此捏造罪状互相陷害,按其罪状应处以死刑,二人都召引吴咏作证,吴咏考虑到无法使二人都有理,便自杀而亡。庞参、马贤惭愧后悔,相互之间自行和解。张轨祭扫冯、吴二人之墓并优待他们的子孙。永兴年间(304~305),鲜卑贵族若罗拔能反叛骚乱,张轨派司马宋配征讨叛敌,斩杀拔能,俘虏十余万人,张轨威名大震。晋惠帝遣使任张轨为安西将军,并封安乐乡侯,食邑千户。于是大规模修建姑臧城。其城本为匈奴人所建,南北长七里,东西长三里,地势有龙的形状,所以又称卧龙城。当初,汉末博士敦煌人侯瑾对他的门徒说:“日后城西边的泉水会枯竭,将有双座楼台立于泉水潭上,与城东门相望,其中定有霸者出现。”到魏嘉平年间(249~254),郡里长官果然建造学馆,在城西泉水潭上筑起两座楼台,与城东门正好相遥望。至此时,张氏便成为河西霸主。
永嘉初年(307),东羌校尉韩稚诛杀秦州刺史张辅,张轨属下少府司马杨胤向张轨进言说:“今日韩稚违抗上命,擅自诛杀张辅,明公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应惩罚那些不法之徒,这也是《春秋》倡导的大义,春秋诸侯之间互相残杀互相吞并,桓公不能救助,则桓公以此为耻。”张轨听从了这一建议,派中督护瑗率二万兵马讨伐韩稚,先派人给韩稚送去一封信说:“当今朝廷纲纪混乱不堪,各方诸侯应并力勤王。适才得到雍州文书,说你兴兵内讧。鄙人督察经略一方,义在讨伐叛乱之徒,将士三万,络绎进发,朋友故旧受害之痛,心中怎可言状!古人作战,以保全国家为上,你若单人匹马来军门谢罪,你我尚可共事平定世难。”韩稚得到书信后向张轨投降。张轨派主簿令狐亚聘问南阳王司马模,司马模十分高兴,将天子所赐之剑送给张轨,对张轨说:“自陇地以西,一切军政大事皆委托于你,此剑如同权杖。”不久王弥侵犯洛阳,张轨派北宫纯、张纂、马鲂、阴氵睿等率凉州军马攻破王弥,又在河东击败刘聪,京师歌谣道:“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天子嘉奖张轨的忠诚,晋封他为西平郡公,张轨推辞不受。张掖临松山石块上有“金马”字,字迹湮灭大体可识,而“张”字字迹分明,又有刻文说:“初祚天下,西方安万年。”姑臧又有块大黑石,其上白点构成二十八宿。当时天下已乱,各方诸侯不听朝廷使命,张轨派遣使者朝贡天子,一年四季从不废止。朝廷嘉奖张轨,一再降诏慰劳。
张轨后来中风,口不能说话,让儿子张茂代理州事。酒泉太守张镇暗中召引秦州刺史贾龛以取代张轨,秘密遣使到京师,请求尚书侍郎曹苮任西平太守,图谋构成相依互佐之势。张轨别驾曲晁想独断专行作威作福,又派使者到长安,告诉南阳王司马模,声称张轨身体残废,请求朝廷让贾龛代替张轨,而贾龛也准备接受这一任职。其兄责备贾龛道:“张公是当今名士,在凉州威名卓著,你有何德何能可去代替他!”贾龛便打消了这一念头。朝廷又任命侍中爰瑜为凉州刺史。治中杨澹快马奔驰到长安,将自己的耳朵割下来放在盘子上,诉说张轨遭人陷害,南阳王司马模便上疏朝廷制止了更换刺史之事。
晋昌人张越,是凉州的大族,有谶言说张氏雄霸凉州,张越自以为自己的才干能力可以应验此言。张越从陇西内史升任梁州刺史。张越志在统辖凉州,便托病回到河西,暗中谋划取代张轨,派其兄张镇及曹苮、曲佩传书各郡废免张轨刺史之职,以军司杜耽代理州事,让杜耽上表朝廷请求任命张越为凉州刺史。张轨发出命令道:“鄙人在凉州八年,不能安定地方,又适值中州叛军作乱,秦陇危急,加之身患重病命在旦夕,因而真心考虑隐退让贤。只是职位所在责任重大,不便马上了结心愿。不料有人无端兴起今日事变,这实在是不明白鄙人之心。鄙人把离开凉州贵地看作如同脱掉脚上的鞋子而已!”张轨打算派主簿尉髦拿着疏表进京,同时准备车马,预备回宜阳养老。长史王融、参军孟畅用脚踩断张镇发送的文告,推门而入劝谏张轨道:“晋室多变,人民涂炭,实在依仗明公安抚西方。张镇兄弟胆敢放肆作乱,应宣明其罪行而诛杀叛党,不能成全他们的野心。”张轨默然。王融等实行戒严。武威太守张派儿子张坦快马奔赴京师,上表朝廷说:“魏尚安抚边疆反而获罪,赵充国尽忠报国反而遭贬,这都是前代历史中值得讥讽而当今可引为借鉴的事。顺阳吏民怀念太守刘陶,为他守墓者多达千人。张刺史来治理凉州,好比慈母抚育赤子,凉州百姓爱戴张轨,好比干旱季节的禾苗迎得甘雨。听说朝廷听信流言,打算更换刺史,百姓惊慌不安,如同将要失去父母。当今戎夷胡人扰乱华夏,不宜轻率搔动一方。”不久张轨任命其子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