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
《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作者为唐朝文学家李白。其古诗词全文如下:
天上白玉京,五楼十二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九十六圣君,浮云挂空名。
天地睹一掷,未能忘战争。试涉霸王略,将期轩冕荣。
时命乃大谬,弃之海上行。学剑翻自哂,为文竟何成。
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儿戏不足道,五噫出西京。
临当欲去时,慷慨泪沾缨。叹君倜傥才,标举冠群英。
开筵引祖帐,慰此远徂征。鞍马若浮云,送余骠骑亭。
歌钟不尽意,白日落昆明。十月到幽州,戈□若罗星。
君王弃北海,扫地借长鲸。wWw.7gushi.com呼吸走百川,燕然可摧倾。
心知不得语,却欲栖蓬瀛。弯弧惧天狼,挟矢不敢张。
揽涕黄金台,呼天哭昭王。无人贵骏骨,绿耳空腾骧。
乐毅傥再生,于今亦奔亡。蹉跎不得意,驱马还贵乡。
逢君听弦歌,肃穆坐华堂。百里独太古,陶然卧羲皇。
征乐昌乐馆,开筵列壶觞。贤豪问青娥。对烛俨成行。
醉舞纷绮席,清歌绕飞梁。欢娱未终朝,秩满归咸阳。
祖道拥万人,供帐遥相望。一别隔千里,荣枯异炎凉。
炎凉几度改,九土中横溃。汉甲连胡兵,沙尘暗云海。
草木摇杀气,星辰无光彩。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
函关壮帝居,国命悬哥舒。长戟三十万,开门纳凶渠。
公卿如犬羊,忠谠醢舆菹。二圣出游豫,两京遂丘墟。
帝子许专征,秉旄控强楚。节制非桓文,军师拥熊虎。
人心失去就,贼势腾风雨。惟君固房陵,诚节冠终古。
仆卧香炉顶,餐霞漱瑶泉。门开九江转,枕下五湖连。
半夜水军来,浔阳满旌旃。空名适自误,迫胁上楼船。
徒赐五百金,弃之若浮烟。辞官不受赏,翻谪夜郎天。
夜郎万里道,西上令人老。扫荡六合清,仍为负霜草。
日月无偏照,何由诉苍昊。良牧称神明,深仁恤交道。
一忝青云客,三登黄鹤楼。顾惭祢处士,虚对鹦鹉洲。
樊山霸气尽,寥落天地秋。江带峨嵋雪,川横三峡流。
万舸此中来,连帆过扬州。送此万里目,旷然散我愁。
纱窗倚天开,水树绿如发。窥日畏衔山,促酒喜得月。
吴娃与越艳,窈窕夸铅红。呼来上云梯,合笑出帘栊。
对客小垂手,罗衣舞春风。宾跪请休息,主人情未极。
览君荆山作,江鲍堪动色。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逸兴横素襟,无时不招寻。朱门拥虎士,列戟何森森。
剪凿竹石开,萦流涨清深。登台坐水阁,吐论多英音。
片辞贵白璧,一诺轻黄金。谓我不愧君,青鸟明丹心。
五色云间鹊,飞鸣天上来。传闻赦书至,却放夜郎回。
暖气变寒谷,炎烟生死灰。君登凤池去,忽弃贾生才。
桀犬尚吠尧,匈奴笑千秋。中夜四五叹,常为大国忧。
旌旆夹两山,黄河当中流。连鸡不得进,饮马空夷犹。
安得羿善射,一箭落旌头。
【前言】
《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是唐代伟大诗人李白创作的一首自传体长诗,是李白集中最长的一首诗。此诗作于李白从流放夜郎途中被赦免后滞留江夏时,诗人回顾了自己的人生历程,抒发了自己的政治感慨。其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两句流传甚广,可看成李白诗风的写照。
【注释】
1.题下原注:“江夏,岳阳。”韦太守良宰:即江夏郡太守(鄂州刺史)韦良宰。《元和姓纂》卷二韦氏彭城公房:“庆祚生行祥、行诚、行佺。……行佺,尚书右丞,生亮宰、利见。”此诗之韦良宰当即其人,即韦行佺之子,韦利见之兄。
2.天上二句:道教认为天上有白玉京,昆仑山上有五城十二楼。
3.结发句:指年轻时接受道教长生不老之术。
4.穷理乱:研究治乱。因避唐高宗李治讳,改“治”为“理”。
5.九十六圣君:指自秦始皇至唐玄宗共九十六代皇帝。
6.天地二句:谓这些帝王像赌博投掷一样,通过战争来争夺天下。
7.霸王略:称霸成王的策略。
8.轩冕:华美的车乘和高级官员所戴礼帽,代指高官显宦。
9.时命句:谓自己命运不好。
10.学剑四句:《史记·项羽本纪》:“项籍(项籍字羽)少时,学书不成,去学剑,又不成。项梁怒之。籍曰:‘书,足以记名姓而已。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于是项梁又教项藉兵法。自哂:自我微笑。此为李白感叹自己学武不成,转而以诗文扬名四海。
【翻译】
天上宫阙,白玉京城,有十二楼阁,五座城池。仙人为我抚顶,结受长生命符。突然想来人间一游,误逐世间的环乐,以尽前缘。人间从开始到现在已经有九十六圣君,空名挂于浮云端。以天地为赌注,一掷决定命运,一直战争不停。我曾经学习霸王战略,希望能功成名就,锦衣返乡。可是时运不佳,长期漂泊五湖四海。曾经去山东学剑,没有什么结果,会写点文章,可那有什么用呢?剑术并非万人之敌,防防身的技术,文章倒是四海闻名,罕有人匹敌。这些都是些儿戏,微不足道,所以我象梁鸿一样看破了世界,唱着五噫歌离开西京长安。不过在临去之时,我还是流下了慷慨激扬的泪水,打湿了我的帽上红缨。叹君也是个倜傥之才,气质品格冠群英。道旁设帐为我饯行,慰籍我此次远征的艰辛。鞍马生涯如浮云,送我送在骠骑亭。歌声钟鼓声表达不尽你的情意,白日马上就要落在昆明池中。我曾经在某年十月到达幽州,看见安禄山的军阵兵甲灿烂如群星。君王唐玄宗放弃东北河北,整个地区都由安禄山横行无忌,犹如长鲸在海洋横行。呼吸之间就走遍百川,燕然山也仿佛可被他摧毁。我心知我在皇上那里不得意,说也无用,只好躲入桃花源,独善一身。想弯弧射天狼,挟着弓却不敢张开,怕祸及自己。我曾经在北京黄金台揽涕痛哭,呼天喊地:燕昭王啊你在那里啊,怎么没有人识用人才?无人珍贵骏马之骨,天马空自腾骧,不得大用。即使乐毅再生,到如今这样的形势,也只有逃命的份儿。岁月蹉跎,不得人意,驱骑马儿来到贵乡。正逢你在悠闲地欣赏弦歌,肃穆地坐在华美的厅堂。你如远古的百里之王候,陶然而卧如羲皇伏羲氏一般。行乐在昌乐馆,大开酒筵,罗列壶觞。青娥美女夹坐在贤豪之间,对着烛光俨然成双成行。醉舞纷纷散满绮席,清歌袅袅绕飞尘梁。欢娱完毕,你秩满(丧礼守孝期满)以后就要回归咸阳。饮宴送行的有万人之多,帐蓬遥遥相望。这一别,我俩各隔千里,荣枯不用,炎凉各自。炎凉几度变化,九州几乎崩溃。唐军抗战叛军,沙尘使云海昏暗无光。连草木都摇着杀气,星辰更是无光。白骨堆成丘山,苍生竟有何罪,遭此劫难。潼关函谷关捍卫皇帝宫殿,国命悬于哥舒翰一身。不料长戟三十万的大军,竟然开关门投降元凶。公卿官僚犹如犬羊,忠诚正直的人变为肉酱。二圣逃离京城,两座京城变为废墟。帝子永王受皇上诏命,军事管制楚地。永王节制并非是想做春秋五霸中齐桓公与晋文公,永王的军师却拥有勇猛的将士。人心失去体统,贼势腾起风雨。唯有你固守房陵郡,忠诚高节勇冠终古。我那时云卧庐山香炉峰顶,学仙人餐霞漱瑶泉。草堂门开九江流转,枕头下面五湖相连。半夜永王的水军来浔阳,城里城外遍插旌旃。我被空名自误,永王派兵迫胁我上了他的楼船。他曾经赐与我五百两黄金,我把黄金视为浮烟。我辞去永王的官却不受赏,反而远谪到夜郎那样的穷山恶水的地方。夜郎离这里万里之遥道,西去令人衰老。海内六合,扫荡清静,我却像负霜之草。日月普照,并无私心,有什么办法可以诉冤给苍天听听。你是神明的太守,深知仁心爱民。惭愧作你的青云客,三次登上黄鹤楼。惭愧不是祢衡处士,虚对鹦鹉洲。樊山霸气已尽,天地一派寥落秋色。长江漂流着峨眉山的雪水和三峡的急流。万舸千舟江上往来,连帆一片过扬州。登高极目,万里悠悠,旷然散我忧愁。纱窗倚天而开,水树翠绿如少女青发。看太阳,怕它马上落山,举起酒杯喜得明月。吴越美女艳如花,窈窕婀娜,浓装艳抹。呼来款款轻上云梯,含笑羞羞步出帘栊。对着客人清唱小垂手,罗衣飘摇舞春风。跪请宾客休息,主人情还未了。浏览你在荆山的大作,堪与江淹鲍照的文笔媲美。宛如出清水的芙蓉,有大自然天然去雕饰。逸兴满溢平素的襟怀,无时不想到你的招寻约请。朱门拥立虎士,兵戟罗列森森。剪竹凿石,溪流清深宛然而去。登高楼坐水阁,吐论滔滔不绝,声音清朗。言辞贵于白璧,一诺重于黄金。称我不愧于你,宛如青鸟有丹心。云间五色的喜鹊,飞鸣着从天上飞来。传闻是大赦的文书到了,却被流放夜郎去。顿时就如没有暖气的寒谷,没有炎烟的死灰,没有希望了。贤君你马上要登朝廷的凤凰池去了,别忘记了我这个被遗弃的贾谊,有机会推荐一下。桀犬吠尧,古来之理,别让匈奴千秋笑话我们。我常常在中夜失眠,唉声叹气,为这大国忧愁啊。旌旆飘飘夹两岸之山,黄河当中奔流。群雄相互牵掣,不能一致行动,面对战场犹豫不决。如何才有善射的后羿那样的良将,一箭射落敌军的元凶。
【赏析】
此诗是李白公元760年(唐肃宗上元元年)滞留江夏时所作的一首自传体长诗(按此诗作年,王谱、詹谱、王增谱、安谱、郁本、安本作公元759年,黄谱、裴谱作公元760年)。诗人因受永王之败的牵连,被流放至夜郎,中途获上赦宥。此诗是在他被赦免后所作。在这个时候与韦良宰这样一个老朋友相见,李白的感慨当然是很深的。其中最强烈的莫过于他已由旧日的御前歌手沦为一个流犯,而对方已由一介平凡的知县成为名镇一方的主座了。其中一个首要缘由就是韦良宰在骚动变乱中作出了与李白不同的选择。面对老友,李白除了叙及他们的交往始末,着意向他诉说了本身的不幸与委屈,还告诉老朋友骚动变乱前自己北上幽州就是为了探察安禄山的虚实。这如同下面诠释入永王幕的缘故一样,也是为了消除老朋友的误会,表明自身在政治态度上的清白。
这是诗人写的最长一首抒情诗,诗人以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同韦良宰的交往为中心,尽情抒发了自己的政治感慨。其中如“十月到幽州”之句所产生的岐义,作为一个大诗人,他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一点。对于此只能作一种解释,这是诗人在事后有意造出的一种恍惚语境。他知道这首诗不只是写给这一个老朋友看的,他是有意向世人明示自己在乱世中的态度与先见之明。
此诗流传最广的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两句。其意思是,像那刚出清水的芙蓉花,质朴明媚,毫无雕琢装饰,喻指文学作品要像芙蓉出水那样自然清新。雕饰:指文章雕琢。这两句诗赞美韦太守的文章自然清新,也表示了李白自己对诗歌的见解,主张纯美自然——这是李白推崇追求的文章风格,反对装饰雕琢。李白自己的作品也正是如此,后人经常引用这两句评价李白的作品。